慢刀子割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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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刀子割肉
「三周目」開局有幾件要緊的事做——
一是在城隍廟，杜長柔先撿回戎貅，後奪走了姬慕身上的異紋母玉佩。
二是回府，遣散除戎貅和阿蠶之外的所有奴隸。
三是去正堂尋祖母，順道打發了上門來找茬的靖王世女。
此次姬慕被杜長柔弄得夠嗆，依照七殿下素來謹慎的性格，恐怕在宮中躲上個十天半個月都不為過。
如此，姬慕自然便不會像「二周目」那樣，被杜絡領著來與靖王世女撞個正著。
“鏘！”
一聲脆響，靖王世女蕭艷一把將黑金長槍捅在地上，佝僂著腰背氣喘個不停。
杜長柔笑瞇瞇地道：“打不過就慢走，咱們改日再切磋？”
“可惡！”蕭艷憤憤不平地瞪了杜長柔一眼，當即就要往外走。
“哎……等一下。”杜長柔輕飄飄地叫住了她。
“幹嘛？你不會還要……”蕭艷不耐煩地轉身，卻猛地接住了一個杜長柔拋過來的酒壇子。
“這是……”蕭艷揭開酒壇的泥封深深聞了一口氣，霎時間眼前一亮，“上好的白玉光！”
杜長柔彎了彎眉眼道：“二百年的靈酒，凡人一口長命百歲，你可悠著點兒喝。”
好酒！
這一下子，蕭艷一腔打輸了的怨氣全都囫圇吞肚子裏了，她愛不釋手地抱著酒壇子，古裏古怪地看向杜長柔。
蕭艷嘀咕道：“這可是你自願給我的哦？別反悔！還有，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戎貅據為己有，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！”
她蕭仲白早晚得把姓杜的給打趴下，把這家夥院兒裏的美男通通搶走！
杜長柔無奈笑道：“我院子裏那些今兒都遣散出去了，就剩戎貅這一個。他都是馬上就要被我封位當側夫的人了，還請咱靖王世女喝了這壇喜酒，往後多擔待著些？”
“喜酒？”蕭艷一臉狐疑地瞪大了眼睛，著急忙慌湊過來，掩著嘴巴說，“不至於吧？他是個羯奴……哪兒配得上你韜光院的位份？你要真稀罕玩異族，我府上還有好幾個沒開|苞的呢，要換要買都隨你心意，哪至於這般不惜代價留住戎貅？”
杜長柔是國公府世女，將來她繼任了國公的爵位，戎貅就是側君，僅次於正君的位份，地位堪比五品小官。
一個異族奴隸一朝跨越了通房、陪侍、常侍、相公……種種頭銜，坐到側君的位份，那可謂是一步登天。
杜長柔笑道：“無需多講，我心意已決，快回去喝酒吧。”
說罷，杜長柔拍拍蕭艷的肩膀，轉身就往正堂的屏風後走去。
那處，戎貅正跪在盛國公跟前。
男人腰背挺直，臀部繃緊，手臂自然下垂在兩側，上半身微微前傾，光是跪著都賞心悅目。
盛國公端坐在堂前喝茶。
“呦，祖母，”杜長柔故意親近著倚靠上去，摟著祖母的肩，“您給他立規矩呢？”
“都是外人耳朵裏要封位當側夫的人了，給長輩請個安還不成了？”盛國公杜嫦威嚴道。
杜長柔瞥了一眼戎貅。
男人疲累極了，雙眼之下早有青黑之色，跪得久了身體也在微微顫抖，還用一副期盼的小狗眼濕漉漉地望向她，就好似妻主是他的救命天女。
杜長柔不由道：“他才剛回到府裏，一整夜都還沒來得及歇息，祖母有什麽要斥責便先朝著我，放戎貅回去好好睡一覺。”
“謔，這都護上了？”杜嫦瞪了一眼那羯奴說道，“若你已經煉氣高階，便是要納街上的乞丐入房，我也不會管你。可你現在一天天的不精修煉，和你那庶妹一樣，盡耽溺於美色，都卡在二重境界多久了？”
杜長柔自信道：“若我願意，隨時可以在一年之內突破煉氣六重。”
煉氣期共九重，初級階段一二三重，中階四五六，高階七八|九，再往上走便是煉氣期圓滿，若不刻意壓制修為，隨時可能引來雷劈築基。
“狂妄！”一掌下去，盛國公將茶盞拍碎成齏粉，溫熱的茶水飛濺了戎貅一身。
“你先退下。”杜長柔對戎貅輕聲示意說。
“喏。”戎貅見了杜長柔的眼色，當即就站起來向外退。
“站住！”盛國公對戎貅道，“我不管你是用什麽狐媚子手段勾引了我孫女，有礙她修為前程之人我必不會放過。”
戎貅攥緊了拳頭，只道：“奴只聽主人的話，現在奴要告辭了。”
“呵，好生桀驁一個羯奴。”杜嫦嗤笑一聲，隨便一揚手，便將戎貅隔空摁在地上。
“砰！”
魁梧的軀殼死撐著地，戎貅彎曲了身子，卻硬是不肯低頭。
“祖母！”杜長柔正色，忙上前扶了戎貅一把，將自己的男人擋在身後，“他只是個無法施展法訣的男子，您何必為難於他？”
“你給他灌滿了靈力，難道不是想教會於他？”杜嫦質問道。
杜長柔坦誠道：“嗬，孫女還真有這個打算。”
男人沒有靈根，無法自我吐納天地中的精華靈氣，卻能靠丹田貯藏靈力，控制靈力在筋脈中流轉運行。
有「二周目」激活符箓的先例在，倘若戎貅勤加練習，假以時日便是掐個法訣、禦劍飛行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什麽？”盛國公一聽此言，霎時瞪起了眼睛，“你以為這世間誰都能駕馭得住會法力的男子？”
千萬年盛京歷史中，有多少女子一時糊塗，最後死於男子的背叛之下的？
杜長柔反問道：“母親可以，我為什麽不行？”
“你以為他靠你灌註靈力，便永遠受你拿捏、不會背叛你了不成？”杜嫦苦口婆心地道，“他若有朝一日學會了功法，在枕邊偷襲你，將你囚禁起來，然後斬斷你的手臂腿腳，日日生割取你的血，你又當如何是好？”
此言一出，戎貅站在杜長柔身後，一下子心神巨震。
杜長柔牽著戎貅的手，斬釘截鐵地道：“我有信心自己足夠強。”
杜嫦皺起了眉頭：“你說能在一年之內突破煉氣六重，可是當真？”
杜長柔與她對視，胸有成竹地道：“千真萬確。”
她「二周目」因國運吃的那些苦頭，可還歷歷在目的。
“好，”杜嫦撤下了強壓在戎貅身上的威壓，淡淡道，“那你便從今日起開始閉關，什麽時候突破煉氣六重，什麽時候我放你出來與他成親。”
“這可是您說的。”杜長柔微微瞇了瞇眼，扯著戎貅就往韜光院走去。
韜光院，閉關室外。
當著焚琴煮鶴的面，杜長柔將貼身的世女玉佩交給戎貅——就是前世她失憶的時候掛在腰上那一塊。
“這是我的身份名牌，”杜長柔囑咐戎貅道，“你把它帶在身上，府裏的人都會聽你差遣的。”
另外，杜長柔又望向焚琴、煮鶴二人：“將阿蠶拾掇拾掇，隔三差五帶他出去溜達溜達，甭管做什麽，都隨他開心就好。若有貴客因阿蠶之事上門求見，便同她說我在閉關，待我出關之後自會處理。”
杜長柔道：“還有，盯著點兒二小姐的動向，搖風館的分紅不許拿給她。”
「三周目」是來不及在閉關之前再見活生生的杜絡一面了，唯有管著點她的錢財，等出關之後再處置她。
焚琴、煮鶴雙雙頷首道：“喏。”
如此這般，杜長柔思索了一番，差不多都安排妥當，於是一轉身，踏入了靜室。
一陣風過，闔上了閉關房的門。
“……”
戎貅沈默地註視著門扉，踏了幾步上前去，挨著門外靠過去，緩緩地蹲坐在地上，蜷縮著身體，閉上了眼睛。
見此情景，焚琴、煮鶴對視一眼，去搬來了個炭盆，擺在戎貅腳邊，然後各自離開。
·
那一日城隍廟之劫，二人雖無性命之憂，可采晴卻凍出了寒癥。
宮中等級森嚴，采晴是庶皇女的侍女，負責治療她的只能是沒有修為的醫女，不可逾越。
姬慕掏空了積蓄，帶采晴到宮外問診，斷斷續續請了幾回醫者。
那郎中是煉氣一重的修仙者，卻每次都看錢下菜碟，給多少靈石便治多少病。
這樣一通下來，采晴纏綿病榻，寒癥時好時壞，怎麽都無法徹底痊愈。
慢刀子割肉，最為疼痛。
冷宮中，采晴的病榻旁，姬慕端著藥碗，屈辱地握緊湯匙，以至於將指尖嵌入掌心。
想起那一臉傲醫輕人的郎中，姬慕眼眸幽深道：“……若非我尚未引氣入體，又怎至於看她一個郎中的臉色？”
京中醫術高明的大夫不少，可其中的修仙者卻不多。
那些既有修為，又肯舍棄問道、鉆研醫術的醫者們大多數效命於宮廷，要麽就是被達官貴人所籠絡。
姬慕倒是可以去求那些達官貴人，可若她開口說了——
那些修仙的醫者一個個驕矜，侯府王爵家供著還來不及呢，又怎麽可能會命令她們屈尊紆貴地去治療一個無關緊要的侍女？
偏生采晴的寒癥……若沒有煉氣一重以上的修仙者傾力灌註靈力，便永遠不可能徹底痊愈。
采晴虛弱地握住姬慕的手：“殿下，罷了，采晴賤命一條，無需您如此費心的……”
為了采晴，姬慕做了一手好菜去討好宮中有修為的太醫。
那些太醫早投靠了各個的庶皇女做靠山，一聽是耗費渾身靈力去診治冷宮中的侍女，不冷嘲熱諷就不錯了，怎麽可能費勁巴拉地跑來一趟？
這些事情早已在冷宮中當作笑料傳開，就連采晴也有所耳聞。
采晴心中不免為殿下感到酸澀難堪。
“別這樣想，”姬慕眼神堅定道，“你還有救。”
萬般對策，無非是“法財侶地”四個字。
為今之計，要救采晴，要麽她引氣入體，要麽就得有多多的靈石。
她準備從兩手抓起。
姬慕緊緊握住采晴的手，用力後又松開，道：“待我去大亙寺，磕一磕那三千級臺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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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是去正堂尋祖母，順道打發了上門來找茬的靖王世女。
此次姬慕被杜長柔弄得夠嗆，依照七殿下素來謹慎的性格，恐怕在宮中躲上個十天半個月都不為過。
如此，姬慕自然便不會像「二周目」那樣，被杜絡領著來與靖王世女撞個正著。
“鏘！”
一聲脆響，靖王世女蕭艷一把將黑金長槍捅在地上，佝僂著腰背氣喘個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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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惡！”蕭艷憤憤不平地瞪了杜長柔一眼，當即就要往外走。
“哎……等一下。”杜長柔輕飄飄地叫住了她。
“幹嘛？你不會還要……”蕭艷不耐煩地轉身，卻猛地接住了一個杜長柔拋過來的酒壇子。
“這是……”蕭艷揭開酒壇的泥封深深聞了一口氣，霎時間眼前一亮，“上好的白玉光！”
杜長柔彎了彎眉眼道：“二百年的靈酒，凡人一口長命百歲，你可悠著點兒喝。”
好酒！
這一下子，蕭艷一腔打輸了的怨氣全都囫圇吞肚子裏了，她愛不釋手地抱著酒壇子，古裏古怪地看向杜長柔。
蕭艷嘀咕道：“這可是你自願給我的哦？別反悔！還有，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戎貅據為己有，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！”
她蕭仲白早晚得把姓杜的給打趴下，把這家夥院兒裏的美男通通搶走！
杜長柔無奈笑道：“我院子裏那些今兒都遣散出去了，就剩戎貅這一個。他都是馬上就要被我封位當側夫的人了，還請咱靖王世女喝了這壇喜酒，往後多擔待著些？”
“喜酒？”蕭艷一臉狐疑地瞪大了眼睛，著急忙慌湊過來，掩著嘴巴說，“不至於吧？他是個羯奴……哪兒配得上你韜光院的位份？你要真稀罕玩異族，我府上還有好幾個沒開|苞的呢，要換要買都隨你心意，哪至於這般不惜代價留住戎貅？”
杜長柔是國公府世女，將來她繼任了國公的爵位，戎貅就是側君，僅次於正君的位份，地位堪比五品小官。
一個異族奴隸一朝跨越了通房、陪侍、常侍、相公……種種頭銜，坐到側君的位份，那可謂是一步登天。
杜長柔笑道：“無需多講，我心意已決，快回去喝酒吧。”
說罷，杜長柔拍拍蕭艷的肩膀，轉身就往正堂的屏風後走去。
那處，戎貅正跪在盛國公跟前。
男人腰背挺直，臀部繃緊，手臂自然下垂在兩側，上半身微微前傾，光是跪著都賞心悅目。
盛國公端坐在堂前喝茶。
“呦，祖母，”杜長柔故意親近著倚靠上去，摟著祖母的肩，“您給他立規矩呢？”
“都是外人耳朵裏要封位當側夫的人了，給長輩請個安還不成了？”盛國公杜嫦威嚴道。
杜長柔瞥了一眼戎貅。
男人疲累極了，雙眼之下早有青黑之色，跪得久了身體也在微微顫抖，還用一副期盼的小狗眼濕漉漉地望向她，就好似妻主是他的救命天女。
杜長柔不由道：“他才剛回到府裏，一整夜都還沒來得及歇息，祖母有什麽要斥責便先朝著我，放戎貅回去好好睡一覺。”
“謔，這都護上了？”杜嫦瞪了一眼那羯奴說道，“若你已經煉氣高階，便是要納街上的乞丐入房，我也不會管你。可你現在一天天的不精修煉，和你那庶妹一樣，盡耽溺於美色，都卡在二重境界多久了？”
杜長柔自信道：“若我願意，隨時可以在一年之內突破煉氣六重。”
煉氣期共九重，初級階段一二三重，中階四五六，高階七八|九，再往上走便是煉氣期圓滿，若不刻意壓制修為，隨時可能引來雷劈築基。
“狂妄！”一掌下去，盛國公將茶盞拍碎成齏粉，溫熱的茶水飛濺了戎貅一身。
“你先退下。”杜長柔對戎貅輕聲示意說。
“喏。”戎貅見了杜長柔的眼色，當即就站起來向外退。
“站住！”盛國公對戎貅道，“我不管你是用什麽狐媚子手段勾引了我孫女，有礙她修為前程之人我必不會放過。”
戎貅攥緊了拳頭，只道：“奴只聽主人的話，現在奴要告辭了。”
“呵，好生桀驁一個羯奴。”杜嫦嗤笑一聲，隨便一揚手，便將戎貅隔空摁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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魁梧的軀殼死撐著地，戎貅彎曲了身子，卻硬是不肯低頭。
“祖母！”杜長柔正色，忙上前扶了戎貅一把，將自己的男人擋在身後，“他只是個無法施展法訣的男子，您何必為難於他？”
“你給他灌滿了靈力，難道不是想教會於他？”杜嫦質問道。
杜長柔坦誠道：“嗬，孫女還真有這個打算。”
男人沒有靈根，無法自我吐納天地中的精華靈氣，卻能靠丹田貯藏靈力，控制靈力在筋脈中流轉運行。
有「二周目」激活符箓的先例在，倘若戎貅勤加練習，假以時日便是掐個法訣、禦劍飛行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什麽？”盛國公一聽此言，霎時瞪起了眼睛，“你以為這世間誰都能駕馭得住會法力的男子？”
千萬年盛京歷史中，有多少女子一時糊塗，最後死於男子的背叛之下的？
杜長柔反問道：“母親可以，我為什麽不行？”
“你以為他靠你灌註靈力，便永遠受你拿捏、不會背叛你了不成？”杜嫦苦口婆心地道，“他若有朝一日學會了功法，在枕邊偷襲你，將你囚禁起來，然後斬斷你的手臂腿腳，日日生割取你的血，你又當如何是好？”
此言一出，戎貅站在杜長柔身後，一下子心神巨震。
杜長柔牽著戎貅的手，斬釘截鐵地道：“我有信心自己足夠強。”
杜嫦皺起了眉頭：“你說能在一年之內突破煉氣六重，可是當真？”
杜長柔與她對視，胸有成竹地道：“千真萬確。”
她「二周目」因國運吃的那些苦頭，可還歷歷在目的。
“好，”杜嫦撤下了強壓在戎貅身上的威壓，淡淡道，“那你便從今日起開始閉關，什麽時候突破煉氣六重，什麽時候我放你出來與他成親。”
“這可是您說的。”杜長柔微微瞇了瞇眼，扯著戎貅就往韜光院走去。
韜光院，閉關室外。
當著焚琴煮鶴的面，杜長柔將貼身的世女玉佩交給戎貅——就是前世她失憶的時候掛在腰上那一塊。
“這是我的身份名牌，”杜長柔囑咐戎貅道，“你把它帶在身上，府裏的人都會聽你差遣的。”
另外，杜長柔又望向焚琴、煮鶴二人：“將阿蠶拾掇拾掇，隔三差五帶他出去溜達溜達，甭管做什麽，都隨他開心就好。若有貴客因阿蠶之事上門求見，便同她說我在閉關，待我出關之後自會處理。”
杜長柔道：“還有，盯著點兒二小姐的動向，搖風館的分紅不許拿給她。”
「三周目」是來不及在閉關之前再見活生生的杜絡一面了，唯有管著點她的錢財，等出關之後再處置她。
焚琴、煮鶴雙雙頷首道：“喏。”
如此這般，杜長柔思索了一番，差不多都安排妥當，於是一轉身，踏入了靜室。
一陣風過，闔上了閉關房的門。
“……”
戎貅沈默地註視著門扉，踏了幾步上前去，挨著門外靠過去，緩緩地蹲坐在地上，蜷縮著身體，閉上了眼睛。
見此情景，焚琴、煮鶴對視一眼，去搬來了個炭盆，擺在戎貅腳邊，然後各自離開。
·
那一日城隍廟之劫，二人雖無性命之憂，可采晴卻凍出了寒癥。
宮中等級森嚴，采晴是庶皇女的侍女，負責治療她的只能是沒有修為的醫女，不可逾越。
姬慕掏空了積蓄，帶采晴到宮外問診，斷斷續續請了幾回醫者。
那郎中是煉氣一重的修仙者，卻每次都看錢下菜碟，給多少靈石便治多少病。
這樣一通下來，采晴纏綿病榻，寒癥時好時壞，怎麽都無法徹底痊愈。
慢刀子割肉，最為疼痛。
冷宮中，采晴的病榻旁，姬慕端著藥碗，屈辱地握緊湯匙，以至於將指尖嵌入掌心。
想起那一臉傲醫輕人的郎中，姬慕眼眸幽深道：“……若非我尚未引氣入體，又怎至於看她一個郎中的臉色？”
京中醫術高明的大夫不少，可其中的修仙者卻不多。
那些既有修為，又肯舍棄問道、鉆研醫術的醫者們大多數效命於宮廷，要麽就是被達官貴人所籠絡。
姬慕倒是可以去求那些達官貴人，可若她開口說了——
那些修仙的醫者一個個驕矜，侯府王爵家供著還來不及呢，又怎麽可能會命令她們屈尊紆貴地去治療一個無關緊要的侍女？
偏生采晴的寒癥……若沒有煉氣一重以上的修仙者傾力灌註靈力，便永遠不可能徹底痊愈。
采晴虛弱地握住姬慕的手：“殿下，罷了，采晴賤命一條，無需您如此費心的……”
為了采晴，姬慕做了一手好菜去討好宮中有修為的太醫。
那些太醫早投靠了各個的庶皇女做靠山，一聽是耗費渾身靈力去診治冷宮中的侍女，不冷嘲熱諷就不錯了，怎麽可能費勁巴拉地跑來一趟？
這些事情早已在冷宮中當作笑料傳開，就連采晴也有所耳聞。
采晴心中不免為殿下感到酸澀難堪。
“別這樣想，”姬慕眼神堅定道，“你還有救。”
萬般對策，無非是“法財侶地”四個字。
為今之計，要救采晴，要麽她引氣入體，要麽就得有多多的靈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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